地底深处动静不小,似有庞然大物过境,刹那远去。
高空中秦铭神色凝重,那形如大嘴的深渊让他后背冰凉,他难道是从一个生物的体内脱困而出?
干硬的黑土地荒芜、沉寂,正常情况下寸草不生,这意味着它。。。
夜风拂过悬崖,带着海盐与草木腐烂的气息。文睿闭目静坐,眉心金瞳虽已收敛光芒,却仍如活物般微微跳动,仿佛感应着天地间某种隐秘的脉动。苏璃靠在他肩头,冰魄珠悬于胸前,流转着淡蓝微光,像一颗不肯沉睡的心脏。
“你看到了什么?”她轻声问。
“门。”文睿睁开眼,目光穿透云层,“不是一座,是千千万万座。它们藏在悲痛者的梦里、贪欲者的执念中、绝望者的低语下……每一扇都比从前更小,也更危险。因为它们不再需要石殿与阶梯,只要人心裂开一道缝隙,就能悄然成型。”
苏璃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抚过冰魄珠表面:“所以‘夜’不再是外敌,而是内患?”
“正是。”他点头,“它学会了伪装??不以恐惧示人,反而披上慰藉的外衣。那些招魂堂、通灵师、许愿坛,哪一个不是打着‘重逢’的旗号,引诱人坠入执念深渊?它不再强夺,而是诱取。人心越痛,它就越温柔。”
远处海浪拍岸,碎成星点白沫。月光洒落,竟在水面映出无数扭曲倒影,仿佛水底有无数双眼睛正缓缓睁开。
苏璃忽然蹙眉:“边蓓昨日来信,说那孩子又出现了,但这次,她说自己看见了‘另一个我’。”
文睿猛地转头:“另一个你?”
“她说,那个‘我’穿着白裙,站在井边笑,嘴里哼的是母亲小时候教她的童谣。”苏璃声音微颤,“可那首歌……我从未听过。”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寒意。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这是“夜”在**复制记忆**。
它开始利用人们最深的情感,编织虚假的“归来”,让人自愿献出理智,成为它的容器。而边蓓,因年幼丧母,心灵深处始终留有一道无法填补的空洞,早已成了最容易被侵蚀的目标。
“我们得回去。”文睿站起身,衣袍猎猎,“不能再等了。”
三日后,赤霞城外。
春雨绵绵,碑亭笼罩在薄雾之中。边蓓跪坐在石阶前,手中捧着一碗热汤,轻声道:“娘,今天下了雨,我想您一定冷,特意炖了您最爱的莲藕排骨汤……您要是饿了,就出来喝一口吧。”
话音未落,屋檐滴水声忽然停了。
风也静了。
她抬头,只见窗棂前站着一个模糊身影,穿着旧式素裙,长发披肩,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娘?”边蓓颤抖着唤了一声。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竟是苏璃的模样,嘴角挂着温婉笑意,眼神却空洞无神。
“你不该叫我娘。”那“苏璃”开口,声音却是边蓓自己的,“你明明知道,她早就死了。”
边蓓浑身剧震,汤碗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你是谁!”她后退几步,几乎跌倒。
“我是你想见的人。”那身影向前一步,脚下没有影子,“也是你能见的人。只要你愿意签下一个名字,画一道符,我就带你去见她??真正的她,在门的那一边等着你。”
空气中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光门,极小,仅容一人通过,门内幽光流转,隐约传来女子哼唱的摇篮曲,正是林姨当年为她所唱。
边蓓呼吸急促,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她即将抬脚迈入之际,一道剑光破雨而来!
金芒撕裂迷雾,直斩光门中央。一声尖锐嘶鸣响彻庭院,那扇门瞬间崩解,化作黑烟消散。而那“苏璃”的身影也在剑气中扭曲、溃散,最后只剩下一缕青丝飘落泥泞。
文睿与苏璃冲入院中,后者一把抱住边蓓,声音发抖:“别信!那不是我!也不是你娘!那是‘夜’用你的思念造出来的傀儡!”
边蓓伏在她怀里痛哭不止:“可那声音……真的好像……我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
文睿望着地上那缕青丝,眸中金纹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