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终于懂了谢婉秋的选择。
不是英雄主义,不是自我献祭,而是**不忍**。
不忍见千万个“启”在历史长河中孤独死去,
不忍听亿万个“婉秋”在深夜独自饮泪,
不忍让那些默默付出、无人知晓的善良,随风化尘。
所以她要还回去。
用血,用心,用命。
太阳西斜,暮色染红天际。
林知夏缓缓卷起袖子,握住银刀。
刀锋划过指尖,鲜血坠落。
第一滴,落入井中,无声无息。
第二滴,激起一圈涟漪,水面浮现淡淡蓝光。
第三滴,整口井开始震颤,仿佛地核深处有巨兽苏醒。
她闭上眼,轻声说:“我接下了。”
刹那间,天地寂静。
井底骤然升起一道光柱,比谢婉秋离去那日更加璀璨,直贯云霄。卫星拍下画面:全球十七个归源点同时闪现微弱蓝芒,如同沉睡巨人睁开了眼;北极冰面上,“酿”字再度浮现,持续燃烧;敦煌匠人停下动作,面向南方深深鞠躬。
而在宇宙深处,“星壤二号”残骸附近,那团撒播出去的晶莹物质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一片微型星云,中心隐约可见一颗新生恒星正在成型,光谱分析显示其能量特征与ZL-87-10菌株完全一致。
地球之外,也有了“酒香”。
林知夏跪坐在井边,气息微弱,却面带微笑。
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觉醒??不是痛苦,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感。她听见千里之外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听见深海潜艇里科学家哼唱的家乡小调,听见战火纷飞的城市中,母亲抱着孩子轻声说“不怕”。
她知道,这是“信标”在认主。
也是命运,在敲门。
夜幕降临,银河倾泻。
樟树村的孩子们自发聚到井边,每人带来一支蜡烛,围成一个圆。他们不会唱《呼吸谱》,也不会哼《德香坊?终章》,但他们齐声念起幼儿园老师教的一首童谣:
>“月亮走,我也走,
>我跟月亮提花篓。
>花篓里,藏美酒,
>酿给天上外婆喝。”
歌声稚嫩,却穿透夜空。
井中光芒渐柔,最终化作一点萤火,缓缓升腾,融入星河。
林知夏仰望着天空,喃喃道:“谢老师,我来了。”
她不知道前方是毁灭还是重生,但她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为陌生人流泪,
只要还有孩子相信月亮能听见祈祷,
只要风铃仍在风中作响??
酒香,就不会断。
而下一个“酿者”,
已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