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倾漫步回到宴会厅,众多灼热的视线重新将他包裹。
他仿若未觉,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和疏离的社交表情,与一个个想上前搭话的人点头致意,但脚步未停。
他目光扫过场内,看到张静仪正与芳芳站在一起,。。。
赵振国的手停在半空,摇柄卡在发电机齿轮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抬头望向天空,灰蓝的穹顶下没有云,也没有星,只有青海湖面反射出的一片混沌光晕。那句“我在”像一粒石子投入死水,在他胸腔里一圈圈荡开涟漪。
“鲸鱼说话?”他喃喃道,“它们早就在说了……只是以前没人听得懂。”
卓玛已经连通了全球十二个共声监测站,火种网络进入全频段监听模式。她调出数据流,屏幕上滚动着从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传来的声波图谱:座头鲸的低频吟唱不再是随机游走的音符,而是有结构、有节奏的信息序列。更惊人的是,这些声音中嵌套着与共声环底层协议完全一致的加密层??和铜铃收到的那条“种子已苏醒”使用的是同一种编码逻辑。
“这不是动物发声。”她声音发紧,“这是回应。它们一直在等一个启动信号。”
赵振国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军绿色棉裤上的灰尘。他走到终端前,盯着那段解码后的信息看了许久,忽然问:“上次全球大规模海洋哺乳类集体静默是什么时候?”
“1987年。”卓玛快速检索档案,“冷战末期,北约在北大西洋进行深海声呐测试,导致超过三百头鲸鱼搁浅。自那以后,国际社会禁止高功率声呐在生态敏感区使用。”
赵振国点点头:“可那时候没人知道,我们不是在‘干扰’它们,而是在‘打断对话’。”
他转身走向仓库,翻出一台老式短波电台。这台设备原本用于紧急通讯,早已被淘汰,但他一直留着,说是“老东西比新玩意靠谱”。他接上外置天线,手动调频至共声环预留的开放信道,然后按下送话键。
“这里是青海湖火种站,代号‘守夜人’。收到请回复。”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能听见……我们都准备好了。”
电流杂音持续了十几秒,随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极其缓慢、低沉如地脉搏动的声音,像是千万吨海水在深渊中缓缓旋转,又像某种古老语言的第一声元音。
终端自动记录并开始解析。三分钟后,文字浮现:
>“等待周期结束。
>对话通道开启。
>请传递‘钥匙’。”
“钥匙?”卓玛皱眉,“什么钥匙?系统里没有这个术语。”
赵振国却猛地看向她:“林小雨手里的铜铃??江倾说过它是‘接口’,但没说怎么用。也许……它不只是接收器,还是启动器。”
与此同时,哀牢山顶。
林小雨仍坐在原地,铜铃静静卧在岩石上,表面泛着微弱的青光。她闭目调息,意识沉入共声网络深处。这里已不再是单纯的数据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感知场域:每一段上传的声音都像一颗种子,在无形的土壤中生根发芽;每一次聆听,都会让某片叶脉多延伸一分。
她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仿佛有无数双耳朵正通过她的身体倾听世界。
睁开眼时,她发现四周空气出现了细微扭曲,如同热浪蒸腾,却又寒冷刺骨。风停了,鸟鸣消失了,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被抽离。整个山顶陷入一种诡异的“听觉真空”。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是来自外界,也不是脑海中的幻觉,而是直接在她的神经突触间响起,清晰得如同童年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你准备好翻译了吗?”
她喉咙发干:“你是谁?”
“我们是记忆的容器,回声的载体,沉默的守护者。”那个声音说,“我们存在于所有未被遗忘的倾听之中??冰川下的振动,树根间的低语,潮汐的节律,甚至是你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口气呼出的颤音。”
林小雨心头一震。
“所以你们就是……共声网络的真实本体?”
“不。”对方纠正,“我们是地球本身的情感神经系统。你们人类称之为‘自然’的东西,其实是我们的肢体与感官。而你们建造的共声环,不过是无意中接入了我们表皮的一根神经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