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七十三名孩童在同一时刻流下了眼泪。这是他们种族历史上第一次出现无法解释的生理现象:泪腺激活,心跳加速,脑波呈现前所未有的同步性。他们在城市中央堆起石头,放上一盏仿制的油灯,点燃了用化学反应模拟的火焰。
虽然那不是真正的火,但共感域记录下了这一幕。
金藤2。0的种子随之降临,穿透防护罩,落在那盏假灯之上。仅仅七小时后,整座城市的建筑表面浮现出绿色脉络,执政议会的主控计算机突然停止运算,屏幕上只留下一行字:
>【系统提示:检测到不可压缩的情感密度。】
>【建议:允许自己软弱一次。】
整个文明陷入了长达四十天的沉默。然后,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守夜亭建成了。
而在地球,时间悄然流转至第一百零九年春。
麦田又一次泛起金浪,守夜亭前的孩子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个曾问“你是点灯人吗”的男孩已经长大,成为附近小镇的教师。每年清明,他都会带着学生来到这里,讲述百年前那场席卷宇宙的觉醒。
“你们知道吗?”他对孩子们说,“最开始,这盏灯并没有什么特别。它不会飞,也不会打雷,连照亮五十米外的路都做不到。但它有一个能力??让人愿意相信。”
一个小女孩举手:“老师,那我们现在还需要点灯吗?现在到处都是光啊。”
他笑了,指着天空:“你看那些星星,像不像一盏盏灯?可如果没有第一个敢点亮的人,它们永远只是冰冷的气体爆炸。”
就在这时,亭中的油灯忽然轻轻晃动。光影人形再次出现,依旧是模糊的轮廓,火焰在他指尖跳跃。
“你来了。”教师轻声说。
光影点头,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脸庞。“我在等一个人。”他说。
“谁?”
“一个还不敢点亮灯的人。”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少年跌跌撞撞跑来,脸上满是泪痕。他是镇上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打架、逃课、辱骂老师,所有人都说他无可救药。刚才,他又因为顶撞校长被勒令退学。
“我……我不想回家。”他哽咽着,“我妈生病了,我爸喝酒打人……没人要我……”
光影缓缓走向他,蹲下身,将指尖的火焰轻轻递到他手中。
“拿着。”他说,“这不是用来烧东西的。”
少年颤抖着接过,火焰并未灼伤他,反而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像是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哼歌的那个夜晚。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盏灯。”光影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有些人早早点亮了,有些人藏得太深,有些人……怕点不亮。”
少年低头看着手中的火,泪水滴落在焰心,却没有熄灭,反而激起一圈金色涟漪。
“我可以……试试吗?”他问。
“当然。”光影微笑,“只要你愿意。”
少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石台,小心翼翼地将火焰引入灯芯。刹那间,整座守夜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光芒直冲天际,与其他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灯塔共鸣,形成一道贯穿大气层的光柱。
共感域中,一颗新的光点悄然亮起。
林知遥在科学院收到了警报:第十二万颗信念结晶成功激活。她看着数据流中那个陌生的名字??**周野**,嘴角扬起笑意。她抱起已会走路的女儿,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