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下后,短暂寒暄。随后,养母轻轻对孩子说:“这位阿姨,很想认识你。”
男孩好奇地打量她,忽然指着她胸前的风筝挂饰:“这个……飞吗?”
袁晨曦一怔,随即笑着点头,用手语比划:“它会飞,只要风够大。”
翻译老师转述后,孩子兴奋起来:“我能看看吗?”
她小心翼翼取下吊坠,递过去。
孩子接过,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竟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比了个歪歪扭扭的“爱”。
袁晨曦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微笑着,也比了一个标准的“我爱你”。
那一刻,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两人之间,光影斑驳,宛如命运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两小时很快过去。分别时,孩子主动挥手:“再见,风筝阿姨!”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回到车上,她终于崩溃大哭。十年压抑、痛苦、悔恨、思念,全都化作嚎啕。
洛姝默默递上纸巾,任她释放。
许久,她止住哭声,擦干眼泪,掏出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写下最后一行:
【今天,我的孩子叫我“风筝阿姨”。
我知道,他还不会认我,但至少,他已经愿意靠近我留给世界的痕迹。
这就够了。
我愿用余生等待,等他准备好喊我一声“妈妈”。
无论那一天是否到来,我都已无憾。
因为我曾破碎,但我未曾放弃;
我曾迷失,但我终归寻路归来。
我是袁晨曦,
我活着,
我爱着,
我值得被看见。】
秋去冬来,雪花初降。城市披上银装,街头巷尾洋溢着节日气息。圣诞节前夕,“破茧计划”年度总结大会举行。袁晨曦作为志愿者代表登台发言,全程用手语表达,由专业译员同步朗读。
她说:“十年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生命,是从你决定不再逃避那一刻开始的。”
台下掌声雷动,许多人含泪鼓掌。
而就在同一天晚上,念安发起了高烧。半夜咳个不停,蜷缩在洛姝怀里哼唧。聿战连夜开车送医,确诊为急性支气管炎,需住院观察三天。
病床上,孩子迷迷糊糊醒来,伸手摸洛姝的脸,喃喃道:“妈妈……疼……”
她紧紧抱住他:“不怕,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
窗外雪落无声,病房灯光柔和。聿战坐在床尾守夜,目光沉静而坚定。
他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伤痕不会消失,但已被爱填满;过往无法抹去,却已转化为前行的力量。
就像那只蓝色风筝,纵使曾坠入泥泞,终究乘风而起,飞向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