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你家猫是不是很乖?”
张远诧异这还真是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最主要这种问题有需要来直播间特地抢个连线机会来问吗?
不过一想对方打赏了一个墨镜来咨询,等于花了钱的,所以他这边……
。。。
夜风穿过小区中央的喷泉池,水珠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柯基忽然停下脚步,耳朵一动,猛地转身冲向花坛边的一只流浪猫。那猫原本正蹲在石台上舔爪子,见状“嗖”地跳下,尾巴高高翘起,迅速钻进了绿化带深处。
“哎!你这狗怎么还搞霸凌?”黄雪玲拽着牵引绳差点被拖倒,一边笑骂一边回头看向张远,“你看它这气势,哪像抑郁过的?分明是准备统一犬界。”
张远摇头失笑:“它现在亲密度满了,技能树点歪很正常。我怀疑再养两天它就要组织社区狗狗成立工会,专门投诉遛狗不牵绳的人类。”
“那你还别说。”黄雪玲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上个月真有条边牧在业主群里发语音,控诉它主人天天加班不回家,搞得它得了分离焦虑症。最后物业出面调解,给那主人调了居家办公。”
三人一狗沿着小路慢悠悠走着,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回了过去。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像是某种无声的连接终于重新缝合。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黄雪玲忽然放低声音,奶茶杯捏得咯吱响,“当年你为什么突然搬走?连个招呼都没打,电话也换了。”
张远脚步微顿。
他望着前方摇晃的小红项圈,在夜色中像一粒不肯熄灭的火星。
“我爸肝癌晚期。”他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讲别人的事,“确诊那天我接到医院电话,直接买了最近一趟票赶回去。房租退了,东西打包寄存在朋友家,手机欠费停机……等我再开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黄雪玲怔住。
“我没怪你。”她轻声说,“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张远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后来我想联系你,但听说你换了工作,搬去了另一个区。再后来我也忙起来,做宠物行为矫正师、开发系统、开直播……日子一天天过,就拖成了这样。”
沉默片刻,柯基似乎察觉到气氛变化,转身跑回来蹭了蹭两人的腿,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催促他们继续往前走。
“你知道吗?”黄雪玲忽然笑了,“我那时候每天下班都会绕路经过咱们以前住的那个小区。有一次看到有人牵着一条柯基,背影特别像你,我追了三条街,结果发现人家是个快递小哥。”
张远心头一颤。
“你傻不傻?”
“废话,我不傻我能收留你三个月?”她翻白眼,“再说,你不也傻吗?抄人家林小婉三年笔记,连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出口。要不是我撞破你对着镜子排练十八遍,你现在估计还在梦里纠结牵手先出左手还是右手。”
“……”张远无奈扶额,“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不能。”她斩钉截铁,“这是我的精神支柱之一。每当我觉得人生失败的时候,我就想想你当年那个样子??好家伙,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厕所隔间里,反复练习告白台词,还得防着隔壁同事听出来。你说你图啥?”
“图心安吧。”张远低声说,“哪怕没说出口,至少我努力过了。有些感情,不是非得有结果才值得存在。”
这话落下,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
连柯基都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们。
黄雪玲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奶茶杯上的凝结水珠。
“那你现在呢?”她问,“有没有试过跟谁认真开始?”
张远苦笑:“你知道这行的特殊性。每天接触太多情绪崩溃的宠物和主人,自己反倒变得麻木了。有时候我觉得我和系统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活人说话还多。”
“所以你就靠那个破系统活着?”她皱眉,“它能给你做饭?陪你喝酒?半夜发烧送你去医院?”
“但它能告诉我,哪只狗是因为被抛弃才咬人,哪只猫绝食是因为空气净化器的声音让它不安。”张远望向远处楼宇间闪烁的灯火,“它让我明白,很多所谓的‘问题宠物’,其实只是被困在人类制造的情绪牢笼里。而我能做的,就是帮它们开口说话。”
黄雪玲静静听着,忽然伸手戳了戳他肩膀。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需要被人听见?”
张远一愣。
“我不是说你要去谈恋爱。”她耸肩,“我是说……你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你以为你在救宠物,其实它们也在救你。就像柯基今天找回记忆一样,你也该捡回点什么了??比如勇气,比如信任,比如承认自己也会疼。”
风掠过树梢,吹乱了她的马尾。
张远久久未语,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但他们都知道,这一声,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