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上了一身过于正式且不合时宜的黑色西装,手上戴了一双黑手套,脖子上缠着绷带。
他依旧戴着口罩,眉眼在暖色灯光下似乎柔和了一些,但那双异色瞳里的狂热和紧张却更加明显。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水和几块精致的甜点。
他看到孟阿野现在衣柜边拿着裙子看着他,脚步一顿,脸上迅速闪过慌乱、羞涩,以及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那些演练过无数次的污言秽语到了嘴边,却变成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句子,“阿,阿野,宝宝……你、你醒了……饿不饿?我,我给你拿了吃的……是你喜欢的……水,水是温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局促地站在一边,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异色瞳躲闪着,不敢直视孟阿野的眼睛,却又忍不住用余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这里……喜欢吗?”他声音微弱,带着乞求般的期待,“我,我布置了很久……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孟阿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种平静反而让这人更加不安和焦躁。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委屈,像是被孟阿野的沉默刺痛了。
“为,为什么不说话?!你嫌弃我?!嫌我丑?!嫌我恶心?!”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扭曲的愤怒,“可是……可是我比谁都爱你!我关注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那些男人……他们根本不懂你!他们只会伤害你!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
他激动地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孟阿野,但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又像被电击般缩了回去,转为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喘息着。
“宝宝……我的宝宝……别怕我……求你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卑微的乞求者,“我会对你很好的……很好很好的……你再也不用见那些人了……就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孟阿野看着他如同困兽般在自己构建的牢笼里挣扎,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坐到梳妆台边的椅子上,勾勾手指。
“过来。”
那人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几乎是匍匐着,膝行到孟阿野脚边,却不敢触碰他,像一条摇着尾巴的狗,从下往上,卑微地仰视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
“…环水…秦,秦环水…”
孟阿野立刻有了印象,秦家是商家的一个合作对象,对方是游戏产业相关的,平时经常会送一些游戏和设备给他,但是孟阿野不太感兴趣,因为他觉得他们的游戏很无聊。
他对这个秦家了解不算多,不过不影响他不喜欢他们,秦家的事很乱,秦家两夫妇分别在外有私生子私生女,两夫妇为了争夺家产各自扶持自己的私生子女,而两人真正的孩子被扔到一边自生自灭。
秦环水,就是这个孩子。
“口罩摘了。”
“不……不行……”秦环水猛地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他下意识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口罩,“宝宝……别……别看我……丑……很丑……”
“我说,摘了。”孟阿野的语气没有加重,却让秦环水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看着孟阿野的眼睛,里面没有嫌弃,没有恐惧,只有冷漠的审视。
这种审视,比直接的厌恶更让他无地自容,却又隐隐生出一丝扭曲的期待——如果……如果他看到了最丑陋的自己,还会是这种眼神吗?
秦环水颤抖着,手指僵硬地移到耳后,动作迟缓。终于,口罩的带子被解开,那遮掩了半张脸的布料滑落下来。
灯光下,暴露出的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他的骨相极好,鼻梁高挺,眉骨立体,下颌线清晰利落,即使蒙住半张脸也能看出底子极为出色的轮廓。然而,他的左脸颊上却有大片狰狞的烧伤疤痕。
伤疤从左侧额角蜿蜒而下,覆盖了大半边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颈,被西装领口和绷带勉强遮住。疤痕处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深浅不一的粉红与褐红色,表面凹凸不平,与右脸光滑白皙的肌肤形对比。
他的头发很长,几乎盖住了半张脸,头发是黑色,发质不太好。
秦环水紧紧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剧烈颤抖,不敢看孟阿野的反应。他将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了他视若神明的人面前,这种羞耻和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孟阿野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几秒,他淡淡开口,“抬头。”
秦环水睁开眼。预想中的尖叫、厌恶、甚至怜悯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巨大的恐慌中,那丝病态的狂喜如同毒藤般疯长。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抬起头,将整张脸完全暴露在孟阿野的注视下。
孟阿野伸出手指,虚虚地划过他脸颊上那道疤痕与完好肌肤的交界处。这触感让秦环水浑身战栗,异色瞳中涌出生理性的泪水,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狂喜和兴奋。
啪的一声,孟阿野突然甩了他左脸一巴掌,力道不轻,把他的脸打得偏了过去。
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秦环水左脸火辣辣地疼,那狰狞的疤痕似乎都更红了几分,但他瞳孔中却闪过一丝迷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