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女人给了文一越一个地址,让文一越现在就过去。文一越体会到了不会开车的不便,等了半小时,终于有网约车接单了。
前去找“元二老爷”的路途越漫长,他的心越是七上八下,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只要陆弥还活着,不管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哪怕是杀人放火的事,他都能够接受!
车开到郊区一处小院,一个长发飘飘、含着香烟的女人站在门口,就连身形都和陆弥有几分相似。
文一越下了车,女人用手机照亮他,也照亮了自己。
文一越的心瞬间尘封麻木了起来,方才那些期望升的有多高,现在他就坠落地有多狠。
“文一越,不记得我了?”
文一越辨认了一会儿,才想起对方也是当年选秀的参赛选手。
“当然记得。”
“我叫什么名字?”
“。。。”
长发女人嗤笑一声,请文一越进屋去坐。
屋里没有暖气,文一越一进屋就像被冷风拍了个巴掌,长发女人丢给他一个暖宝宝,“听说你们当年这批签了公司的前十强,都混得挺惨。回家种地的回家种地,变老赖的变老来,没想到你还有出头的日子。”
文一越今天的目的很明确,没有嘘寒问暖,该问什么就直接问:“你知道陆弥生前很喜欢听你的歌吗?”
随着相处时间变多,文一越对她的印象越来越深,当年在某场PK中,正是陆弥把她送回出比赛的。
但是至于人家的名字。。。确实想不起来了。
女人掸掸烟灰,半眯着眼似笑而非地盯着文一越:“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难道她不是元二老爷?
时候不早,这女人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陆弥听的,是她自己的歌。”
文一越错愕,女人缓缓道:“元二老爷就是陆弥。她喜欢音乐,但是。。。听说不管她是唱歌,写歌,就算是在纸上乱涂乱画,也归公司所有。我当年走投无路,打算放弃这行了,可又心有不甘,所以通过以前互留的社交媒体找到她,没想到,她还记得我。”
文一越终于想起来了,她叫张典心。
“她很仗义,知道我混得不好,自己出钱帮我出唱片,但唱片行业已经没落了,那一张唱片,是我的背水一战。唱片没卖出去,陆弥借给我的钱我也还不上,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救济我,就让我教她写歌。网上元二老爷的作品,都是她借用我的身份发布的。”
张典心突然站起来走向二楼,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移动硬盘下来,“这里是陆弥所有自作曲的源文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既然你来了,就给你吧。”
“你这么信任我?”
张典心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还有要问的吗?”
“张小姐,你觉得她是自杀吗?”
张典心语重心长:“我愿意相信她是自杀,至少是她自己的选择。”
文一越半天打不到车,张典心叫醒楼上睡觉的画家男友,老人家正是缺睡眠的时候,还被指使送文一越回市里。
回到公寓,文一越刻不容缓地把移动硬盘插入电脑。
陆弥以前只是单纯喜欢哼歌,后来认识文一越以后,了解了电子乐,她以“元二老爷”的身份创作的音乐,大部分都是电子乐。这是一个注定不会被大众接受的音乐类型,但文一越觉得,这是一种坚守。
就像传统手工匠人坚守着被时代抛弃的手艺,他们也在坚守着这个时代犄角旮旯里的音乐。
虽说条条大道通罗马,但不是所有人都想去落马,有些人只是纯粹喜欢走路。
移动硬盘里的都是工程文件,尺寸极大,文一越光是打开其中一首就费耗费了三五分钟。
因为都是实验性的作品,一首歌的音轨可以高达四五十条,陆弥是自学出家,也没有对音轨进行分类的好习惯,文一越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这些音轨重新用颜色标记,再进行打组处理。
随着未分类的音轨越来越少,文一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在鼠标触控板上的手指缓缓向右下角移动而去,点开那条仅有的隐藏音轨的眼睛。
他选中这条刚被恢复显示的音轨,按了下单独播放的快捷键,在一阵闷闷的人声过后,响起来一个疲惫的女声:“我x他妈的。”
这是陆弥的说话时的声音,文一越不会记错!
音轨继续播放着:“真不怕把我搞死了他公司上不了市当老赖啊。死妈的黄文忠,现在就给老娘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