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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三十（第2页）

乔盼进入了森林，视线所及的近处景象，也开始发生变化。裸露出来吸饱了水分的青苔，上面挂着的却是一粒粒肮脏的脓包，不凑近了看，只会觉得那是些小水珠。一脚踩上去，暗黄色的粘稠脓液便爆了出来，瞬间那股腥臭味顿时盖过了草叶的清香。

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乔盼以为是风吹动的，定睛一看，树枝上面哪有什么绿叶，明明是由无数只翠绿色的毛虫簇拥而成的伪装，它们纠缠，枯枝有些支撑不住它们的身躯，因此摇摇欲坠。

再前进一段路，雾气散了些，平地上视野开阔，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墓碑，它们高低错落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粗糙的碑石似乎年代久远，横七竖八的缺口处已经爬满了苔藓。

——“每家人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上面有好多墓碑。”

不知怎地，乔盼想起了刚才山羊讲的那个故事。

“你怎么了？”宋宜室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继续走吧。”乔盼并不打算多说。

这里应该是一片墓园，墓碑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碑石的排列并没有规律可言，头顶的干瘦树枝中挂着纱帐似的雾气，如同摇摇欲坠的幽灵徘徊其中。越是往前走，乔盼的那种直觉就越发强烈。

——“山上的小道刚好够我家通向外婆家，妈妈带我走那条小道，她哭着跟我说她好想回家。”

每往前一步，身后的路就重新被雾挡住了。

——“我没有跟妈妈一起走，在家等了她很久，都没有等到她。”

空地中央淌着一洼平静的死水，上面伏着一只安静的天鹅。这大概是此处除了乔盼二人以外唯一的活物了，天鹅姿态优雅，凝固着一个将脑袋藏在翅膀里的动作。

“……珍妮小姐？”乔盼试探性地叫着。

当初他就是在跟着山羊去村子里取食材的路上，第一次见到了珍妮小姐。昨天从歌剧院里出来，原本落到他手里的恶种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珍妮小姐究竟是死是活？她究竟想干些什么？一切还无从可知。

天鹅一直没有动作，乔盼尝试靠近，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天鹅啊，完全只是一块庞大的烂肉，上面被乔盼误以为是羽毛的东西，其实是不停蠕动着的蛆虫，这些恶心的虫子在腐肉上翻涌着，远远地看就好像羽毛被吹动一般。

“啊！”乔盼惊呼出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忙啊？救命，救命。”

从小道的前方传来女人的求救，乔盼觉得声音耳熟：“葛萍萍？”

听到了乔盼的声音，前面的女声顿了一瞬，随后欣喜道：“乔盼？是你吗？”得到乔盼的肯定回答之后，那个女声高兴起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过来，快过来帮帮我！”

“发生什么事儿了？”乔盼边说着边往前走。

宋宜室好像很抵触葛萍萍的样子，见乔盼就要过去，着急地拦人。但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乔盼嫌他碍事，直接将他推到一边。

“这里有一片沼泽，我哥哥没看清楚路掉进去了，啊！我力气太小了，抓不住他，乔盼，你快过来帮帮忙啊！好可怕，怎么会这样，我真的好害怕啊！”葛萍萍的声音啜泣着。

乔盼放缓了脚步：“这样吗，你也太不小心了。”

葛萍萍哭得楚楚可怜，不远处的迷雾中，露出女人的倩影，催促着乔盼赶紧上前。

“你快过来，拉住我的手。”

“宋宜室，你先过去把她背出来吧。人家一个女生，困在沼泽地里也挺不容易的。”乔盼不再往前，宋宜室听着吩咐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乔盼一个眼神瞥过去，他就乖乖上前了。

不知道是不是乔盼的错觉，在宋宜室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前面的葛萍萍似乎顿了一下。宋宜室犹豫着过去，他迟疑着，难以跟女性正常交流的性格让他踌躇不前。而就在宋宜室靠近的一瞬间：“你……”

当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止不住地大叫着：“啊——啊——啊——”

迷雾散去了一些，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哪里是葛萍萍，明明只是一具粗糙的，用木头刻画出来的木偶人，唯独下巴的关节可以活动，能够发出一些字词。宋宜室被吓疯了，随手拿了根棍子开始疯狂地砸着面前的木偶人，一下接着一下，砸碎了木偶的脑袋。

……

——“我重新踏上那条小道，妈妈就在前面等我。”

——“我高兴地朝她跑去，妈妈没了脑袋，只看见很多虫卵，很多已经孵化出来的，正在啃食她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