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血落,佳肴天成;美宴将启,食人者非人。
??《子不语?嗜血花记》
米兰达的投影刚刚散去,祠堂里只剩余温。
众人正要转身离开,一阵低沉的“咔??咔??”声从脚下传来。
地面细。。。
我的手指在墙上划出一道血痕,指尖的温度迅速被空气吸走。那道血线刚落下,便开始扭曲,像有生命般顺着铁皮墙面蔓延,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符号??和蜗壳老人画的一模一样的螺旋纹。我猛地缩回手,却发现掌心已经印上了同样的纹路,深嵌入皮肉,仿佛从骨头里长出来的一样。
“别碰墙。”司命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笔尖悬在半空,墨汁滴落,却没砸向地面,而是浮在空中,一粒粒凝成细小的黑点,排列成棋格状的光阵。“它在复制你……你在想什么,它就知道什么。”
塞莉安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她的影子正缓缓脱离身体,像一层湿膜被无形的手揭起,贴附在墙上,开始自行扭动。她想后退,可脚底黏腻如胶,每根脚趾都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缠住。她终于明白??这屋子不是建筑,是活体。它在呼吸,在消化,在吞噬闯入者的意识。
“主人……”她声音发颤,“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吃进去了?”
司命没回答。他盯着地上的金币,那是从地下室内捡起的工会标志币。此刻,那枚币正缓缓旋转,背面的三符号开始发光,而正面那圈细螺旋纹,竟与墙上的纹路同步转动。一圈,两圈,速度越来越快,金属表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文字:
**“执念未断,壳心不灭。”**
“原来如此。”司命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中已无倒影,“它不是怪物……它是‘家’。”
话音未落,整排铁皮屋发出一声巨响,像是千万扇门同时开启又关闭。七间屋子的墙壁突然向内凹陷,屋顶塌陷成漩涡状的黑洞,地面隆起如脊椎骨节节凸起。那些密布的蜗牛全都停止爬行,壳口朝天,触角齐齐指向中央第八间屋??那间从未有人进出、只传来轻盈呼吸声的小屋。
第八间屋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灯,却亮得刺眼。一团柔和的白光悬浮在房间中央,形状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又像一枚巨大的卵。光晕边缘,无数细小的螺旋纹在流转,如同星系旋转。而在光团之下,坐着一个孩子。
七八岁的模样,穿着褪色的红毛衣,赤着脚,膝盖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图画册。他低着头,正用蜡笔认真地涂画,嘴里轻轻哼着歌。那旋律古怪而熟悉,像是从童年记忆深处挖出来的童谣,却又带着令人牙酸的变调。
“妈妈说,房子要大一点……才能装下所有人。”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双全白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层层叠叠的螺旋,“你们也来住吧,我会把你们画进去的。”
塞莉安浑身一震。她认得这首歌??那是她五岁时,在福利院每天晚上被迫重复唱的安眠曲。而那本图画册的封面,赫然写着《我的家》三个字,字迹歪斜,却是她小时候的笔迹。
“不可能……”她后退一步,声音破碎,“那本书……早就烧了。”
“烧了?”孩子歪头,嘴角扬起,“可我还记得啊。我记得你哭着说不想搬家,记得你说外面太冷,记得你说……壳外才是家。”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太阳穴。塞莉安头痛欲裂,眼前闪过错乱的画面:火光冲天的孤儿院,她抱着那本画册躲在床底,而窗外,一只巨大的灰白色蜗牛正缓缓爬过操场,壳上刻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螺旋纹。
“你是……谁?”她嘶哑地问。
“我是你们搬不走的房子。”孩子笑了,翻开画册,第一页是一栋铁皮屋,屋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背负着灰壳,蜷缩着,表情麻木。“也是你们不敢回头看的记忆。”
司命忽然动了。他抓起扑克牌,猛地掷向光团。牌面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红线,直刺心脏般的光源。然而就在接触瞬间,红光骤然扭曲,变成了一根血淋淋的脐带,缠住了扑克,将其拖入光中。
“没用的。”孩子摇头,“你们画的规则,我也会改。”
话音落下,司命笔下的棋格阵开始崩解,墨线逆流回笔尖,仿佛时间倒转。他的手臂一阵抽搐,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螺纹,正沿着血管向上蔓延。
“它在重构现实。”司命咬牙,“以记忆为材料,以执念为砖瓦……我们越是抵抗,就越成为它的一部分。”
“那就别抵抗。”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两人同时看向我。而我已经走向那扇门,脚步坚定,哪怕每走一步,脊椎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哪怕背上那只灰壳正越长越大,压得我几乎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