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同一个事务所,也不构成直接的竞争关系。但在在这个行业,黄濑凉太的艺人之路显然要比北里悠花轻松得多。
明明是在工作量一样的情况下,黄濑凉太的时薪却要比她高很多。粉丝们的“好感度”是一个谜,很多事可以由黄濑凉太做、但不能由她做。模特这份工作对于黄濑凉太来说只是打工的一个选项,而对她来说、却是生活的必需。
黄濑凉太在她的vlog里出镜,只是作为普通嘉宾当然皆大欢喜。
但若是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暧昧对话,绝对会被归咎于是她的问题。
所以她要更早到现场、出工、做造型,拿着更低的报酬,在看到对方粉丝的恶评时一笑而过。作为女性,有时连发声辩解都苍白无力。
北里悠花只能选择沉默,要求自己事事做到完美。
这个行业从来不缺漂亮的脸蛋,她随时都有被替代的风险。
她还太年轻,没有任何话语权。
*
今天的拍摄工作结束时不到晚上六点。
拍摄地点在新宿附近,由玻璃幕墙与钢筋水泥筑起的CBD高高耸立。神色各异的牛郎和陪酒女郎们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夜晚匆匆赶去歌舞伎町,妆容厚重。
偶尔也会出现在周末加班的社畜,沉闷的黑色西装、板正的领带、被擦得锃亮的皮鞋,还有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
所有人都穿梭于亚洲最大的地下迷宫,成为一只蝼蚁。
这都是北里悠花不喜欢东京的理由。
她戴上巨大的白色口罩,将整张脸都隐藏进去。
无视道路两旁正在揽客的牛郎,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位于歌舞伎町中心地带的一家club。硕大的霓虹灯球挂在店门口,映衬着头牌女郎的个人海报和以亿计算的惊人销售额,折射出五彩的光。
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还未正式营业的店铺却已经被烟味笼罩,北里悠花扇了扇风想驱散臭味、可无济于事。
穿着黑色皮草的妈妈桑坐在店铺的沙发上盘算营业额,看上去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宜。头发被拉得很直,皮肤富有光泽、连细纹都很难看到。
看到北里悠花时她立刻站起身,和她拥抱。
“悠花,最近在宫城怎么样?妈妈很想你。”
语调轻柔,装满了心疼。
北里悠花扯了扯嘴角,心想自己的母亲真是世界上最会演戏的人。
放任自己未成年的艺人女儿出入歌舞伎町,而未考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妈妈,我很好。如果你不叫我来这里,我会更好。”
“自从你转学回老家就没再问妈妈要过生活费,你那点工资真的够用?”北里女士嗤笑了声,转而点燃一支女士香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北里悠花面前。
豆沙色的嘴唇跟北里悠花一样,能吐露出最恶毒的话语:“还是说,你看不起妈妈?”
北里悠花叹了口气:“妈妈,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人拍到我未成年就出入歌舞伎町,你女儿的前途就毁了。”
“怎么?我看你是觉得自己的妈妈在这里工作很丢人吧?”
又来了。
工作一天所积攒的疲惫临近爆发,北里悠花忍不住对北里女士说:“妈妈,为什么你老是自我感动,又自我否定?看不起你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职业而羞耻过,也请你放心,我赚的钱足够养活自己。”
“你给我滚——!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那个没用的爸爸,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当年我就应该丢下你一走了之……”
“对啊,你的这张脸也是遗传的我。你以为当艺人和我有什么区别吗?你以为自己很高贵吗?”
又来了,北里女士这两年一见到北里悠花就爱讲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