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素红着眼眶捧起了叙一庭的脸,一颗泪珠子就滚落了下去,叙一庭伸手将那颗眼泪擦干:“你不是!”
周义之和其余二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各自心里都抱着不一样的心思,甜梓只想知道自己看好的这一对儿到底能不能在一起,不过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那也没办法,或许做朋友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周义之让自己的思绪尽可能不停留在那个“我只是一个过错”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在他心中,早就将谭素的话给篡改掉了,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心里话。
方秉尘的余光默默扫向了徐照月,那个人躺在地上睡着觉,平躺着,两手放在被子里面,大半张脸掩埋进去,被子的四角都掖着,钻不进去一点风,也漏不出去一点暖。
谭素还想说些什么,叙一庭当即便马上打断了:“谭素,我没有说你的决定轻浮,我刚刚的问话,分明是,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决定轻浮了,你是否觉得自己往昔活过的这些岁月都太轻浮了,我是想告诉你,你没有、你不是!”
谭素愣住了,连那一缕泪痕都被风干,风吹到脸上,总算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把一种凉意,一种清醒给从脸上开裂的缝隙里窜到了骨子里面。
叙一庭继续道:
“哪怕退一步讲,你认为轻浮,你认为自己轻率浮躁,但是有的时候人对于自己的判断反而主观性更大,尤其是当你基于感觉自己对不起全世界的时候。”
叙一庭将自己的话继续了下去:
“你可以说我了解你不多,你可以说你给我的那些感觉都是你想让我看见的那一面,可是然后呢?用心去对待他人,给他人不一样的感觉,这就不能是一种尊重和重视了吗?这和轻浮到底有什么关系?你给我的感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就说明这一面的你,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谭素把话听进去了,像是退了一步,又像是执迷不悟:“我好像犯了太多错。”
说话的字里行间,还饱含着浓浓的无力感。
叙一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要说你错在什么?大学,你觉得你荒废时间了,对吗?但我觉得这可能有一种补偿心理在里面,而且没有人能将每一分、每一时,甚至每一个阶段的时间都充分运用起来,以前可能就是学习太累了,所以你难免上大学就可能会贪玩一些,毕竟大学了,家里人也不会管的那么严了,可能家里人的知识面,就好像我的家里人——家里人的知识面,见识层面都已经不允许他们来管我们了,在以前的高压环境里面,你走到了一个相对更宽阔的地方,或者说身上的锁链好像束缚得更松快了一些,你当然会渴望补偿自己!”
叙一庭声音不低,但也不能算太高,总之,语速倒是快了许多:“我也没有主张说大学四年就一定要玩出去,但是首先大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种流逝过的时间是补不起来的,大不了我们求一个态度,以后好好活啊!为什么要放不过自己呢?就因为你的大学四年和那个前女友挂钩?就因为你觉得那些时间里,如果你可以拿来读书多好,如果你可以拿去做活动多好,你可以参加点比赛多好?这些你想做的通通都不迟,而且人生并不是只有一个阶段啊,我不能说这叫一种改过自新,但是改过自新永远是人生给人留出的一线余地。”
“除了死亡我们不能改变,别的什么都没关系!你说你对不起父母,那我们就回去,我们去道歉,我们去看看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现在人生还有很长,大不了那三年两年的时间,就当是你在社会大学里面上课了,大学上课不也这样吗?大学不也不能经常回家吗?你要给自己一个挽救的机制,要给自己一个补救的机制,给自己一个放过自己的机制!”
“如果你没有,你可以找我啊,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你解脱心结,让我帮帮你,给我一个机会去爱你,不要在承认你爱我的同时否认掉我的爱,不要说我爱你就是一种过错,不要说我爱你是我被你欺骗!”
谭素脑袋里面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她完完全全没有料想到,面前这个人几乎将她的一切心思都看透了。
甜梓和周义之两个人很是有眼力见儿,拉着方秉尘一同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厅,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面,三颗脑袋都小心翼翼探着,像是在看什么戏。
谭素吸了吸鼻子,脸上和眼眶都是干干的:“叙一庭,我们出去说。”
叙一庭咬着自己下嘴唇内的软肉,既不大话,也不点头或摇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谭素起了身,半拉半拽地将叙一庭拖出了门。
甜梓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暴跳如雷”:“啊啊啊!可恶,怎么出去了!”
方秉尘像是无意之中提醒了一句,但说话的语气着实平淡,好像信口一样道:“她们好像没拿钥匙。”
周义之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拍自己的手掌心:“有了,这样——”
甜梓将脑袋凑了过去:“什么?”
周义之说话的声音不大,明明也没什么人能听见,无非也就只有他们三个知道,算地上还多躺了个人,那那个人也睡过去了,什么都听不着,不知道究竟在警惕些什么。
“咱们就掐着点儿,过个半小时左右,出门送一下钥匙,她们应该在楼道,反正也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别担心啊,咱们只需要负责她们聊完以后,还能回得了房子里面就可以了。”
甜梓摇头又跺脚:“那万一谈崩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去听听!”
几个人都躲在了红木大门后面,奈何这门的隔音太好了,愣是听不到半点的字。
谭素和叙一庭一同下了楼,在楼下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僻静地方,叙一庭反手牵住了谭素的那只手。
谭素到了草坪边,停下了步子,才发现自己的凉手已经被捂热了:“……”
叙一庭眼睛定了定神,一点都没有缩手的意思:“我不放。”